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亦哥。
但亦哥慢慢地,听不出怒喜地,继续说了下去。
“六年前的5月2号,从北京发车,预定下午7:04抵达长奥市的火车。在下午6:27分某处车厢链接处断裂和莫名震荡,在台城市与长奥市的交界处附近的轨道上发生事故,造成127人伤亡的著名事件。”
“啊,不用说这么多。”
“你不会比我知道的少。”
“那简单点。就是,我原本要上那趟车。但我没上。”
“这样会不会太简单了点。”
“那个时候,原定要上那趟车的我,退票了。”
“但是我的父亲,上车了。”
“所以……”
“那会儿不是正好劳动节放假吗?我父亲邀请我一起去北京旅游。”
“其实那个时候我一点都不想去,但是因为正好有几个朋友……也不知道该不该叫朋友听说了这件事,就说如果我去,就带我在那个地方好好耍耍。”
“于是我就去了。”
“但是在回去的时候,我觉得没玩够,所以我还想再耍一个晚上。”
“因为这点事,我和我父亲吵了一架。”
“也不能叫吵架,因为基本上就是我满脸不在乎地无视劝我早点回去的父亲。”
“这让我逃过一劫,但是……”
“我失去了父亲。”
阳光找不到的角落,显得无比阴冷。
好像有一个通道,可以通向另一个世界。
亦哥的脸上一如既往,什么都看不出来。
没有冷暖,没有起伏,亦哥就好像……
在陈述一段,在自己的拉面店里听到,不知由来的故事一样。
“我妈她在生了我之后没多久,就跑了。”
“跟谁跑了也不知道。反正就是跑了。”
“然后就是我的父亲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。”
“生我的那年,我的父亲差不多40岁,”
“差不多算是老来得子。”
“然而当时我的父亲又被老东家赶了出来,只能自己打拼。”
“毫无办法,我的父亲就带着我,走街串巷地卖海鲜——从港口新捕上来的。”
“你之前问我说,为什么我对菜市场那么熟悉。”
“我说那是我长大的地方。”
“可不是我随口说说的。”
“直到高中毕业之前,我几乎每天都会在那个地方帮忙。”
“这样一点点把我养大了的父亲。”
“就这样被那次事故带走了。”
“而且还是,差一点连我都要死。”
“总之就是,我的父亲对我而言很重要。很重要。”
“但是现在不在了。”
“看见你,算是和我很像吧。”
“原本是觉得你当时快要死掉的样子,又好像无家可归,所以才收留你。但是听你把你爸妈死在那趟火车上的事说出来的时候,我想,应该帮一帮你。”
就像断电一样。
说完了就是说完了。
亦哥身后的窗户外,太阳勉勉强强地爬到山头,挣扎着。
想把它的阳光洒在这片大地上。
可惜,它只能想。
什么都做不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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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亦哥的命令之下,我被叶铖用车送回了“程家拉面”。
正门门上还贴着亦哥用红纸打印的关门告示。红底黑字,还写着他的电话。
我当时就是在这里敲的门。
那天,我是几点出门的?
不记得了。
依稀记得我当时是快出发,跨了大半个城区走到这里的,到这里的时候都快中午了。
那天夜里还下雪了。
记得的东西就这么多吧。
然后醒来的时候就几乎全身躺在了亦哥的床上。
当时真的是吓坏了。
尤其是看见亦哥那个样子,没表情,自说自话地把蛋炒饭放在桌子上。
对了,那碗蛋炒饭还超级香,闻到的时候我就饿了。
但是当时的我不敢吃。废话,这种场面,谁敢吃啊。
现在回过头想想,其实吃了也没什么问题,毕竟如果当时亦哥要动手,我早就被吃掉了。无论端上来的是啥,都总比饿着肚子好。
之后就是,这样那样的东西。
遇到亦哥,还真是太好了。
“喵~”
……
啊!
小白!
完了,昨天晚上出来忘记给它准备吃的了。
我匆忙跑向后门,小白正在“扑棱扑棱”地用爪子挠门。看到我来了,它也算是认我,对着我叫了两声。
好的,好的,马上有好吃的!稍等一下啊。
我**钥匙,顺时针转了两圈。
啊,转反了。
连忙转了回去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街上意外的不算冷清。可能是因为这边住着很多老人的缘故,对于那些过年怎么都要回老家看看的人而言,他们的靴子难得踏上这边开裂的水泥地。
空气的味道都变了。变得令人不习惯,不舒服。
小白正在享受美餐。
头有些吃不消,大概亦哥是真的说中了。
已经有些头晕的我倒在床上,睡着前脑海里最后的念头,应该是……
希望舅舅没事。
还有,亦哥他,到底是谁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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